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just for fun

1970的环(三)

    奇怪的屋子
    那条小路十分静僻,除了路边有几头狗,懒洋洋地躺着之外,一个人也没有,是以我可以十分容易,便感到有一个人一直在我身后不远处走,而且,我也知道那是什么人,那就是和我同车的搭客。
我在考虑了一下子之后,便故意放慢了脚步,等到那人追上我的时候,我转过头去:"请问,到云岗去,是走这条路?"
那人点了点头,以十分好奇的目光望着我,然后才道:"你是陌生人,到那种小地方去作什么?"我苦笑着,摊了摊手:"没有办法了,我有一个远房亲戚,开了一个农场,我想去找点事情做,能混三餐一宿,心就足了!"那入道:"贵亲是什么农场?"我略呆了一呆,我只记得云岗有几个农场,都是规模小而设备简陋的,至于那些农场,叫什么名字,我可完全说不上来。
    我只好含糊地道:"我也说不上来了,好像是叫什么记的。"那人道:"汉记,还是兴记?"我顺口道:"对了,好像是兴记。"那人"唔"地一声,点了点头,不再出声,我和他并肩向前走着,等到前面已渐渐可以看到几间屋子时,他指着一条小路:"我是宝记蜂园的,有空来坐!"我和他分了手,眼看着他走向那条小路去,不一会,他就转了一个弯,一丛竹子,遮住了我的视线,我再也看不见他了。
    我继续向前走着,来到了那几间屋子之前,有几个村童正在屋前的空地玩耍。
    这种偏僻的地方,一定很少陌生人来,是以当我出现的时候,那些村童,都停止了游戏,望定了我。
    这几间屋子之中,绝不会有我所要寻访的目标在,所以我又继续向前走去,小路越来越窄,我经过了几个农场,其中果然有汉记农场和兴记农场,我也没有进去,再向前走,小路斜向下,通到海边。
    当我来到海边时,我突然看到,在一个空地上,有一幢洋房。
    那幢洋房的样子,也很普通,是常见的郊外别墅那一种,可是它建在如此偏僻的地方,却不免给人以突兀之感,我望了好许,决定前去察看一下。
然而,在海滩上看来,像是根本没有路可以通向前去,我看到海滩上有几个孩子在拾贝壳,我向他们走过去,问道:"我要到那房子去,该走哪条路?"一个女孩子抬起头来,望着那房子:"这里没有路可通的。"
我笑道:"那么,难道这房子中的人,不要进出的么?"那女孩子天真地笑了起来,另一个较大的孩子道:"穿过宝记养蜂园,有一条大路,是通到那房子去的,你走错路了。"我忙道:"谢谢,我认识宝记养蜂园。"我转身走回头潞,又经过了那几家农场和那几间房子,来到了小路口。
    我向小路走去,一路上很静,我转了几个弯,在那条下到两尺宽的小路两旁,全是一丛丛的竹子,竹枝伸出来,是以我要不断拨开竹枝才能继续向前走去,竹叶在被我拨动之际,发出"刷刷"的声响来,情调倒真是不错,可惜我没有心情去欣赏。
    走了不多远,我就看到了宝记蜂园。所谓蜂园,只不过是几间房子和空地,空地上,整齐地排列着一行行的蜂箱,门掩着,我来到了门口,推开门走进去,那时,我已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看到那幢房子了。
    我看到的是那幢房子的正面,的确有一条路,可以通过房子去,那条路的起点。好像是在海滩边,和任何公路,没有联系。这真是一件怪事情。
    我走进了养蜂园,除了蜜蜂的"嗡嗡"声之外,我听不到别的声音。
    我向前走着,要穿过养蜂园,必须经过那几间房子,就在我经过那几间屋子时,听得"吱呀"一声,有人推开了门,一个人探出头来。
那人正是曾和我同路的那个,他望着我:"你没有找到亲戚?"我只好道:"是的,他出市区去了,没有回来,所以我随便走走。"那人"哦"地一声:"进来坐坐。"
这家蜂园已有很多年了,看来那人在这里,也住了很久,我也不妨先向他了解那屋子的情形,是以我点头,讲着客气话,走了进去。
    屋中弥漫着一股蜜糖的气味,有两架蜂蜜搅拌机,看来在我经过的时候,那人正在工作,因为有一架搅拌机中,还在滴着蜜糖。
    我坐了下来,随便谈了一会,便道:"我上次来的时候,好像未曾看到有一幢洋房!"那人道:"是的,去年才起的。"我道:"什么人住在里面?有钱人也喜欢住那样的地方,真古怪!"
那人点头道:"不错,真古怪,这幢房子中住的是什么人,我们也不知道,但时时有人进出,而且屋主人还有大游艇,看来很有钱。"我又道:"没有人接近过那屋子?"
那人摇头道:"谁敢去?他们养着好多条狼狗,人还未走近,狗就叫了起来,就好像我们一走近,就是去偷东西,有钱人就是那样!"我笑道:"我倒不怕狗,反正我没有事情,或许他们要请花匠,我也可以替他们带狗!"那人有点不以为然,可是他却也只淡淡地道:"你不妨去试试运气。"
我站了起来,心中实在很高兴,因为从那人的口中,我已经可以肯定,这幢房子,真的古怪了,毫无疑问,它一定可以满足我的好奇心,更有可能,那房子就是这批人的总部。
    我又坐了一会,和那人道别,穿过了蜂园,越过了一片满是荒草的田野,到了那条路上。
    站在那条由海边直通那幢房子的路上,更觉得那幢房子,怪不可言。
    那条路斜斜伸向上,看来很有气派,在接近海边的路口,有一个水泥的码头,那是一条不和其他任何路连接的死路,除了供码头上的人,直通那屋子之外,没有任何别的用处。
    我在路边向上走着,路的倾斜度相当高,是以我必须弯着身子向上走,在那样的一条路上,自然不会有什么别的人的。
    当我来到了离那幢房子,约莫有一百五十码左右之际,我就听到了犬吠声,同时看到,在屋子的大铁门内,有十七八头狼狗,一起扑了出来,大多数狼狗都似人立着,前爪按在铁门上,狂吠着。
    那一阵犬声,听来着实惊心动魄。
    我呆了一会,继续向前走去,愈向前走,犬吠声愈是急,可是始终不见有人走出来,我一直来到了离那铁门只有三五码处才站住。那些狼狗的神态更狞恶了,露着白森森的牙齿,狂吠着,如果不是我和它们之间,有一道门,它们一定冲出来,将我撕碎。
    然而,就算有一道门隔着,我心头也泛起了一股怯意,不敢再向前走去。
    可是,尽管狼狗吠得惊天动地,那屋子中,却不见有人走出来看视。
    在狼狗的口中,自然得不到什么消息,我又只好再向前走去。
    当我来到了离铁门更近的时候,门内的那些狼狗,简直每一头都像是疯了一样,有几头狼狗,拼命想将它们的身子自铁栏中挤出来,另外有几头,则不断向上扑着,想跳出铁门来。
    看它们的情形,真不像是一群狗,而十足是一群饿狼。我吸了一口气,大声叫道:"有人么?"我已经尽我所能大声叫嚷的了,但是我的叫喊声,完全淹没在犬吠声中。
    我再次大声叫喊,但是仍然没有人来。
    这时,我看到有一头狼狗,几乎已可以攀出铁门来了,我连忙后退,那头狼狗,站起来足比我人还高,就算只有一头,我要对付它,也不是易事。
    我退出了十来码,离开了那条路,踏上了山坡,然后转到了围墙旁边,我转到了围墙旁,那一群狼狗,也离开了铁门,而转到了墙内狂吠着。
    我故意沿着墙,奔来奔去,那一群狗,也随着我在墙内来回奔着、吠着。
    我在想,如果在这样的情形下,那屋子中仍然没有人出来的话,那么这屋子中一定没有人,而如果屋子中没有人的话,那么我自然要另作打算了。
    我来回奔了十几分钟,又回到了铁门口,那一群狼狗,又追了过来,这时,我看到自那屋子中,有两个人,走了出来。
    那屋子的花园相当大,当那两人才从屋中走出来的时候,我还看不清他们的脸面,但是从他们走路的神态来看,那两人一定十分恼怒。
    那两人一走出来,那群狼狗便往回奔了回去,那两个人来到了铁门前,果然,他们神情愤怒,一看到了我,就大声喝道:"你在干什么?"我的心中暗暗好笑,我那样做,实在太恶作剧了一些,但是除此之外,我也没有办法可以引得那屋子中人走出来。
    这时,对方虽然恼怒,然而我却笑脸相迎:"对不起,惊吵了两位,你们是不是想请一个花匠,或是什么杂工?"那两个人齐声怒喝:"滚!"我瞪大了眼睛,故意道:"你们是哪里来的人?讲的是什么话?人只会走,谁会滚?"
那两个人中的一个指着我:"你走不走?你要是不走,我开门放狗追你!"我忙摇着手:"走,我走,对不起,不过随便来问一问,请别生气!"看那两个家伙凶神恶煞的情形,他们真可能放狗出来追我,我一面说,一面向后退去,然后,转身向前疾走,一下子就奔进了蜂园。
    我喘着气走进蜂园,那和我倾谈过一会的人迎了上来:"怎么样?我听到犬吠声,我早就劝你不要去!"我苦笑道:"你说得对,我看到了屋中两个人,唉,这两个人,比狗还凶。"
     那人听我讲得有趣,大笑了起来,我趁机告辞,一小时后,我已经回到了市区,我在被那两人吓走的时候,已经打定了主意,晚上再来。
    我可以肯定,那屋子一定有古怪,而且十之八九,它就是我要追查的目标。我在日间,毫无准备,晚上来的时候,我就可以有足够的办法对付那群狼狗了,当我回到家中之后,我足足忙了好一阵子。
    有一种喷雾,喷在人的身上之后,可以完美掩盖人的气味,就算灵敏和猎狗的鼻子,也嗅不出来,我从仓库带了五罐那洋的喷雾,以及一套爬墙的器具,和一柄可以发射强烈麻醉剂的小枪,那种枪,射出的是如同注射器的不锈钢筒,能将强烈麻醉剂,迅速注入被射中的目标之内。本来,我是很少用到这种东西,但是我想到那群狼狗,不得不小心一些。
    我还带了一具小小的红外线摄影机,以便在看到什么古怪的事情时,可以拍下来。我又带了一副红外线眼镜,可以使我在暗中看到事物。
    当我准备好一切的时候,只怕第一流的国际特务,配备也不过如此。
    等到天黑,我才动身,仍然搭车进入郊区,然后,在小路中走着,黑夜走在小路上,分外有一种神秘之感,一路上惹起了不少犬吠声,到了一个旷地,停下来,取出那种喷雾,从头到脚,使劲地喷着,直到喷完了三罐才停手,当我再向前走去时,我已经惹不起犬吠声了。
    我来到了蜂园门口,翻过了那一重篱笆,并没有惊动什么人,轻而易举地穿出了蜂园,不一会,我已经踏上了那条路。
    我抬头向上看去,那房子的花园中一片黑暗,房子有灯光透出来,从灯光的透露程度来看,这屋子几乎每一个窗口,都有厚厚的窗帘。
    我心情十分紧张,虽然我已使狗闻不出陌生人的味来,但是狼狗的感觉极其敏锐,只要有一点点声响,就可以发觉有异了。
    我放慢脚步,向前走去,等到来到了离铁门还有十来码的时候,我就听到了门内有一阵狼狗的不安声,传了出来,但是狼狗还没有吠,这显然是那种喷雾的作用了。
    我将脚步放得更慢,又走近了几步之后,我仍然用日间的路线,上了山坡,到了围墙之旁,我细心倾听着墙内的动静,听到狼狗在不断走来走去的声音。
    我沿着墙向前走,一直来到了屋子的后面,在墙内的狼狗,似乎并没有跟着我一起来。
    我又停了片刻,才取出那套爬墙的用具来,那套用具的体积并不大,但是一拉开来,却是一具长十二尺,可以负重一百六十磅的轻梯。
    我将梯子顶端的钩,钩在墙头,一步一步,小心爬了上去,爬到了一半之际,停了一停,戴起了红外线的眼镜,不一会,我的头部已探出墙头了。
    我可以看到,屋后是老大的一片空地,全是水泥地,几乎什么也没有,就是一幅空地。在那幅空地上,散散落落,伏着四五头狼狗。
    我取出了那柄小枪来,我要翻进围墙,必须要先对付那几头狼狗,我连连扳动着枪机,那五头狗在中枪之后,都挺着身企图站起来,但是都站到一半,就倒了下去。
    趁还没有其他的狗来到屋后时,我立时翻过了身,落了地,迅速地奔到了后门,背靠门站着。
    屋中并没有声响,但是自门缝中却有灯光透出来,这不禁使我踌躇,那么大阵仗来到了这里,我自然想进屋去看看,然而屋中有灯光,我如何可以偷得进去?
    我等了片刻,轻轻地旋转着门柄,发出了极其轻微的"咔"地一声,门竟没有锁着。
    我用极慢的动作,将门拉开了一道缝来,将眼镜架到了额上,向内看去,看到了里面的情形之后,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    通常的屋子,这样的后门,门内多半是厨房,或是仆人休息工作的地方,可是这时,我看进去,却看到那是一间很大的房间,那房间内,一无所有,除了白的墙之外,什么也没有!
    正因为四壁上下,全是白色,是以光线看来,也特别明亮。
    在那样的情形下,我如果走进这间房间,简直就和赤裸身子在闹市行走一洋,毫无隐蔽的余地!
    我呆了片刻,还没决定怎么办,就在这时,我听得"啪"地一声响,里面的一道门打开,一个人自那道门中走了出来。
    我只将门推开了一道缝,仅仅可看到里面的情形,除非那人走近门来察看,否则他是不容易发现有人在门外,而如果我将门关上的话,反倒会引起那人的注意了。
    从里面门中走出来的,是一个年轻人,那时,我不禁在想,一个人到一间空无所有的房间来,有什么事可做呢?这实在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。而我心中的疑问,立时有了答案,我看到那年轻人,来到了一面墙前,那墙上全砌着白色的方瓷砖,光净洁白,一点尘埃也没有。
    那年轻人来到了墙前,伸手在瓷砖上抚摸着,当他的手停下来时,有一块瓷砖,弹了开来。
    看到这里,我已经惊讶得张开了口,合不拢来,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,更使我瞠目结舌!
    那年轻人伸手在领际,摸索了一阵,取出了一只圆形的环来。
    那种圆环!
    我已是第三次看到那种圆环了,而现在,在我的身上,也正有着一枚这样的圆环。
    我看到那年轻人将那圆环,凑近墙上,因为那块弹开来的瓷砖遮着,是以我看不清他在做什么。
    但是我立时想起了研究室主任的话来,他说,这圆环是一种高度精密的磁性钥匙,那么,可想而知,在那瓷砖之后,一定有一个孔,那年轻人正在用这个圆环,在开启什么了。
    我屏住了气息,只见那年轻人已缩回手来,墙上有三尺宽,七尺高的一部分,向后退了开去,移开了两尺,年轻人闪身走了进去,墙又立即退回到原来的地方,那道暗门极其巧妙,在合上了之后,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。
    我缓缓吁了一口气,我应该怎么办呢?我的确已找到了我要找的目的地,但是现在,我该怎么办呢?
    最妥当的办法,自然是立即退回去,和杰克带着大批警员前来。
    但是这要耽搁很多时间,而我已经急不及待,我推开了门,闪身走了进去。我早已知道,我走进那房间去,绝不安全,但是我却想不到,我的情形,竟会如此尴尬,我才一走进去,里面的那道门,也恰在其时打开。
    那道门一打开,一个相貌相当英俊的人走了出来,恰好和我打了一个照面。
    任何人都可以想像那时候的情景。
    在一间空无一物,并且光线强烈的房间之中,我是偷进来的,而我才一偷进来,迎面就遇上了屋中的人,我根本无法作任何的掩饰!
    由于事情来得太突然,我呆呆地站着,不知怎么才好。
    自然,我呆立的时间很短,只不过是几秒钟,在那几秒钟之内,肌肉僵硬,想着应付的办法。
    那人已然有了反应。在那样空无一有的房间中,我看到了那人,那人自然也看到了我,他先是现出极其惊讶的神情,然后,他问道:"你是新来的?"我没有别的选择,他这样问我,我只好顺着他的问题来回答,但是那一刹间,我紧张得难以发得出声音来,是以只好点了点头。
   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,我只不过点了点头,那人竟已经满意了,他不再问我,迳自向那面墙走去。
    那时候,我已然有很好的机会,可以退出门去,但是我却不想走了,因为那人既然对我没有什么疑心,那么我大可以留在这里,看着他做什么。
    这个念头,是突如其来的,当时我决定那样做,只不过是由于当时的情形自然而然促成的,我根本没有机会去深思熟虑,也想不到这样一来,会有什么后果。
    说我这个念头是"一念之差"也好,是"一念之得"也好,总之,当时如果我趁机退出门去,那么,以后的一切全都不同,但是,我却决定留在房间中,看那人做什么。
    我看到那人来到了墙前,和刚才的那个年轻人一样,他弄开了一块磁砖。
    正如我所料,在那磁砖的后面,是一块平整的不锈钢板,那不锈钢板上,有一道缝,而那人,已经从衣领之中,取出了那个"环"来。
    当他取出"环"来之后,他回过头来,望着我:"你在等什么?"我不知道他那样说,是什么意思,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,我不能呆立不动,是以我只好随机应变,取出那只"环"来。
    我可以肯定,他们每一个人,都有一个这样的环,那人既然认为我是他们的自己入,那么,我拿出环来,就可以更坚定他的信心。
    果然,那人看到我拿出了环来,他脸上仅有的一分怀疑神情也消失了,他向我笑了一笑:"你先请!"这又令我呆了一呆,他竟然和我客气起来,他叫我先,先什么呢?是先打开那暗门走进去么?我曾目击过一个人,用"环"塞入缝中,墙上就有一道暗门打了开来,那人这时,一定是这个意思。然而,那却又是很令人疑惑的,这个人为什么不将暗门打开了,再邀我一起进去呢?
    在那样的情形下,我实在是无法多考虑的,我只好向前走去,同时道:"你先来吧。"那人摇头道:"不,我并不急于回去,还是你先吧!"我听得那人这佯说,不禁吃了一惊。回去?那是什么意思?打开了这道门之后,我会回到何处去?
    我心中吃惊,却保持动作自然,硬着头皮,将那个"环",向墙上镶着的那块不锈钢板的缝中插去。
    在我那样做的时候,我的手在不由自主发着抖。
    我已经可以知道,"环"是磁性钥匙,也知道磁性钥匙可以打开一道暗门。那人的这句话,令我颤栗,那人暗示着,如果走进那道暗门,就可以"回"到一个地方去。
    那地方,自然是他们来的地方!
    我尽量想弄清楚这一点,是以我也尽可能拖延时间,我转过头来:"我们可以一起去!"那人皱着眉头,像是不明白我在说些什么。
    我知道我说错话了,他们大概从来都是一个一个地"回去",而没有两个人一起"回去"的,我不知道该如何更正才好。
    我只好勉强地笑了起来:"我是在说笑,希望你别怪我!"那人也笑了笑——笑得比我更勉强,他道:"嗯,是说笑。不怪你。"我立时转过身去,如果再没有合理动作,来表示是"自己人"的话,那么,一定会招致那人的疑心,所以,我终于将那环推进了缝中。
    在一下轻微的声响之后,暗门打了开来,我跨了进去,当暗门打开之际,里面漆黑,我只觉得奇怪得很,奇怪何以外面房间中的光线,不能射到暗门之中,看那情形,好像暗门虽然打开,但是仍然有什么,阻隔着光线的通过。
    但是,当我向暗门中跨进去的时候,却又分明一点阻隔也没有。
    我只好存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理,反正面前是极度的漆黑,那也有助于掩饰,进了暗门之后,便连跨了两步。
    当门在我的身后合上,我听到了那一下轻微的声响,眼前实在太黑了,我刚想取出红外线眼镜时,突然身子向下沉去。
    我或者应该解释一下,并不是我的身子向下跌去,只是我站立的地板,向下沉去。
    当人在乘搭快速升降机之际,突然下沉,会使人的心头,产生一种极不舒服的、空荡荡的感觉,而那时,我踏着的那块地板,向下沉的速度快,是以不舒服程度,也是难以形容,超过了我所能忍受的限度,我觉得心脏像是要从口中跌出来,双手舞动着,想抓到一些什么,但是却什么也抓不到。
    幸而,只不过继续了半分钟左右,下沉停止,我喘一口气,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,没有声音,没有光亮,一切全是静止的,死的,我几乎以为我已经死了!但是我可以肯定自己没有死,因为我听到身体中发出的各种声响,肚中发出如同一堆旧机器发出的撞击声,心跳声简直像鼓响,呼吸声像是有几只风箱一起在扯动。
    以前,我曾经有机会,参观过一个音响实验室,那个实验室中,有一间"静室",在那静室之中,隔绝声音,已到了百分之九十儿点九九的程度。
    我到过的那"静室",科学家声称,没有人可以在那"静室"中忍受一小时以上。
    然而现在,我所在的地方,却比"静室"更静,它一定是百分之一百没有外来的声音,因为我这时的感觉,比在那间"静室"中更甚。
   
    在"子弹"中到了陌生地方
   
我吹了一口气,听到的则是一下如同裂帛似的声音,我的心因为紧张而跳得剧烈,那一阵"咚咚"声,更使人受不了。
    我的手臂作了一下最轻微的移动,骨节所发出的声响,和衣服的摩擦声,就吓了我一大跳,令我一动也不敢再动。
    但是我必须要知道我是在什么地方,我一定要取出小电筒来。
    我咬着牙,在一阵可怖的声响之后,我终于取出小电筒,着亮小电筒时所发出的声响,更是接近可怖的程度,但总算好,我有了光亮。
    在漆黑之中,有了光亮,即使光亮微弱,也可以看清眼前的情形。
    我在一间狭长形的小房间中。
    那真是形状古怪的房间,只有三尺宽,我如果张开双臂来,可以触到它的双壁,但是它却有十二尺长。
    那样子,像是一颗子弹,而我这时,被困在子弹的内部,这时,我忽然兴起了一种十分滑稽的感觉,我觉得我好像是一部卡通片中的主角。
    人的感觉是很奇怪的,尤其是那种突如其来的感觉,几乎无法找出合理的理由来解释。
    我当时的情形,就是那样,我处在一个狭长的空间之中。
    我可以想像我是在船舱中,那才是正常的想法,可是我想到的,却是我在一颗子弹中。
    在一颗子弹中,这是一种极其奇怪的想法,可是我当时的确是如此想,而为什么我会如此想,却连我自己,也说不上来。
    我熄了小电筒,因为我发现这颗"大子弹"根本没有出口,我被困在里面,无法知道什么时候出得去,所以必须保留小电筒中的电源,以备在必要时可以派用处。
    我坐了下来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当我吸了一口气之后,我才发觉,我虽然是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之中,但是,我却丝毫也没有窒息的感觉,呼吸很畅顺。
    我坐了下来之后,又移动了一下身子,靠在壁上,那时候,我的心中,实在乱到了极点,因为我完全无法想像发生在我身上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。唯一可以供我思索的线索,是还在那间房间中的时候,那个人所讲的一句话。
    那个人说他"并不急于回去",而让我先走的,我还想邀他同行,那人却现出了古怪的神情来。照那一句话推测,我是在"归途"之中了。
    如果我是在"归途"中,那么,这时,我应该是在一个交通工具之内,可是,我却无法觉出任何的移动,一切全是静止的,尤其是那种骇人的寂静,静得我几乎可以听得到自己体内细胞和细胞摩擦的声音。
    接着,我突然感到了昏昏欲睡,照说,在那样的情形下,我决不可能有睡意。
    但是我的确有了睡意,我变得极其疲倦,连连地打着哈欠。
    我竭力想和睡魔相抗,挣扎着站起来,可是却软弱得一点力气也没有,我知道事情有点不妙了,我决不想在这样的情形下睡觉,可是倦意越来越甚,我终于又坐了下来,而且,立时睡着,睡得十分之酣,什么也不想。
    在我睡过去之前的那一刹问,还来得及想到最后一个问题,我并不是睡过去,我是受了不知什么药物的麻醉,昏过去的。
    我不知道我"睡"了多久,而我的"醒"来,也是突如其来的。
    陡然有了知觉,像是离我"睡"过去的时候,只隔了一秒钟。
    睁开眼来之后,仍然一片黑暗,耳际也仍然是无比的静寂。
    就在我想再度取出小电简来照看一下,我所处的环境是不是有什么变化之际,我听到了声音。
    那是一种极轻、极低微的声响,我真不知道在那样绝对的寂静之下,有什么办法可以将声音控制得如此之低,传入我耳中的声响,亦渐渐变大,那是一种很悦耳的音乐,听了令人精神振奋。
    我敏感地想到,如果我是在一个"旅程"中的话,那么,我可能快到目的地了,而这种悦耳的声音,可能是对绝对寂静的一种调节,使我到达另一个充满声音的环境时,在官能上,能够适应。
    我想到了这一点,站了起来。
    我刚一站起,就感到一阵猛烈的震荡,我跌倒,跌倒之后,又连滚了几下,才勉强站了起来。
    那时,震荡已经停止了。
    音乐越来越响,而且,渐渐亮起了灯,光线也是由暗而强烈,终于,到达正常的光亮程度,我定了定神,忽然,"子弹"的前端,裂了开来,一道梯子伸了进来。
    当"子弹"裂开之际,我听到了大量的噪音,那些噪音一下子涌了进不,我敢断定,如果不是事先有那种音乐的话,一定会神经错乱!
    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,我就立即听出,那些噪音,并不是什么特别古怪的声音,那都是我十分熟悉的一些声音,它包括了许多人的讲话声、机器声、敲击声。
    那是任何一个大城市中都有的声音,说得确切一些,是任何大城市中,机场或火车站中的声音。
    在"子弹"的前端,既然有一把梯子伸了进来,我似乎也不必多作考虑,我立时走向前,踏上了梯子,向外走去。
    当我走出那"子弹"时,我看到了一座十分宏伟、巨大的建筑物,那建筑物有一个圆形的、极大的、半透明的穹顶。
    我从来未曾见过那么美丽的建筑物,我的心情,本来很紧张,这时也松驰下来。我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,但是不论在什么地方,只要这地方的人,可以建造出那样美丽的建筑来,那么,就大有理由可以相信会受到文明的待遇。
    在看到那美丽的大穹顶的同时,也看到了在那建筑物中,熙来攘往的人。
    我的估计不错,是在一个机场之中,那些人,男女老幼,衣着都很好看,我走完了最后一节梯子,在梯子两旁站着的美丽的蓝衣女郎,向我点头微笑,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。
    我不知她们在说些什么,所以也只好报以微笑,我怕她们再对我说话,所以急急向前走出了几步,完全没有人理会我。
    我回头看去,想看看那"大子弹"究竟是什么模样的,然而我却看不到,我只能看到一个圆锥形,真的像子弹头一样的东西,那东西正嵌在一块巨大的金属板的圆孔之后,就在我回头观看的一刹问,一阵噪音(就像是喷射机起飞时的声音),那圆锥形物体,开始缓缓后退,一块活板移过,遮住了那个圆孔。
    我也发觉了站在那建筑物中,完全自由,因为根本没有人理我,人们在我身边走来走去,我已观察到,这个庞大的建筑物,有好几个出口。
    我听到许多人在讲话,扩音器中,也不断有声音,传了出来。那种语言,我从来也未曾听到过,我不但无法听懂他们之间所说的一个字,而且,根本无从判断他们所说的话,在语言学上,究竟属于哪一语系。
    我还看到很多类似文字的标志,那些文字的结构,又简洁,又美丽,但同样地,也一个字都认不出来。
    我竟然完全自由,完全没有人来理会我,这真的出乎意料之外。以至于我真的完全不知该干些什么好。
    忽然之间,我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,从那海边的屋子到这里,一定有一段相当远的距离,我无法知道这个距离是多远,一切实在太神奇了。我强烈感觉到,我已经不在地球上了,虽然除了我所不懂的文字和语言之外,找不出更多的证据来。
    如果说我这时的心情,是从地球到了另一个星球,那还不如说我好像是一个乡下人,突然到了异国的大都市之中,更来得确切一些。
    我所看到的人,都显得很和气,每一个人的脸上神情,就算他不是在微笑,也给人以一种十分平静、祥和的感觉。
    那种如同喷射机开动的噪音,不断传来,我已看到好几次,那巨大的金属板后,钻出一个圆锥体来,圆锥体裂开,一把梯子移过去,有人从圆锥体中,向外走出来。
    当我呆了约莫十分钟之后,陡然之间,心中生出了一股寒意。
    我所见到的人,全和我日常所见的人,没有不同,然而,这绝不能证明我不是在另一个星球上,"他们"和地球上毫无分别!
    正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,又有一个大的圆锥体,出现在金属板之后,而且,裂了开来,一个男子,自里面走出来,踏下了梯子。
    这样的情形,我已经看到过好几次了,本来,引不起我的好奇,可是,这一次情形却不同,我认识那走出来的人。
    我自然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,但我见过他,他就是和我在那房间中,让我"先回去"的那个,现在,他自然也是"回来"了!
    看到那个人,我真不知道是惊还是喜,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,有一个熟人,总是好的,可是如果被他发现我不是他们自己人,而是一个冒充的,那岂不糟糕?
    就在我犹豫不决,是和那人避不见面还是和他相见之际,那人已看到了我,他向我招手,大声说了一句话,那句话也是我听不懂的。
   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,那人已来到我的身前,拍着我的肩头,继续又和我讲了两句话,我完全变得像哑了一样,不但无法回答,而且简直无法开口。
    那人用一种奇怪的神情望着我,继续又说了两句,看他的样子,分明是在等我的回答。
    在那样的情形下,我实在不能不开口了,我只好含糊地道:"对不起……"我才讲了三个字,那人的神色便变了一变,接着,他又立即急切地讲了一句活。
    糟糕的是,我仍然听不懂他的话。我没有别的办法可想,只好转身便走,但是才走了一步,那人便大踏步走了过来,拦在我的面前,他用一种十分严厉的眼光望着我。
    我心头"怦怦"乱跳,他将一只手放在我的肩上,神色更加严厉。
    我在想着脱身的方法,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击倒,但是击倒之后又怎样呢?
    正当我在想不顾一切,出拳将那人击倒时再说,那人已经用很低的声音道:"千万别动手打人,也别出声,跟我来。"我也低声问道:"这……这里是什么地方?"那人道:"别出声,跟我来。"那人的声音十分诚恳,我可以听出他没有加害我的意思,我可以放心跟他前去吗?我的心中想着,而事实上,我已经跟上去了。
    我突然之间,来到了这个地方,如果不遇到那个人,在这次建筑物中,不知要发呆到什么时候,而且,就算当我有勇气离开这个建筑物时,我也全然不知该到何处去。
    所以,我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,从一扇旋转的玻璃门中,走了出去,一出了玻璃门,就是一个广场,和一条十分宽阔,可以容十辆车子同时行进的马路,那广场中有一个大石碑,建造得很壮观,在石碑的附近,环绕着广场的,则是许多被种植成大圆案形的鲜花,一看到了那些花,我心情又为之一松。
    那倒并不是因为争妍鲜丽的鲜花,本来就有使人心旷神怡的作用,而是我一眼看去,完全可以叫得出这些鲜花的名目来。
    那边,一大族是紫罗兰,在一旁,是几列混色郁金香,还有大丛的,颜色黄得夺目的菊花,以及各种品种的兰花和芍药花。放眼望,各种给人视觉美感的望柱似的建筑让我大饱眼福。
    抬起头,天色晴朗,蔚蓝色的天空,令人心胸舒畅,虽然我毫无疑问是在一个大城市中,但是空气之清新,最好的法国乡村,也不过如此。我看到很多较低矮的似乎没有轮子的汽车在道上疾驰,一点噪音也没有,每一辆汽车发出的,都只是一种轻微的、悦耳的"滋滋"声。
    我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呢?我心中一再想着,什么地方有这样神话似的美丽宁静和惊人的科技?
    我看到那人在招手,一辆银灰色的车子,在我们面前,停了下来。
    听到那车所发出的这种悦耳的声音,我忍不住问道:"这是什么汽车?"这实在是一个很普通的问题,可是它引起的反应,却使我愕然,只见那人倏地转过头来,压低了声音,狠狠地道:"别说话!"我呆了一呆,一时之间,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才好,那人的神色稍为缓和了一些,他的声音压得更低:"记着,除非只有我和你,否则千万别开口!"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人要这样嘱咐我,可是看到他的神情如此紧张,我也只好点了点头。
    那人吸了一口气,等车顶打开,他让我先进去,他接着坐在我的身边。这辆车子由一个穿制服的司机驾驶,看来像是一辆计程车,他对那司机讲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,那司机便驾着车,向前驶去。
    坐在那辆车子之中,真是舒服极了,我从来也未曾在一辆车子中获得过如此美妙的享受,车子像是在向前滑过去一样,但是它的速度却十分高。
在驶过了那个广场之后,我看到了一幢又一幢高大壮观的建筑物,它们不拘泥于笔直线条,却给了我十分规整的感觉。这是一个十足现代化的大城市,如果说,在地球的某一个角落,有着那么美丽的一个大城市,而不为人所知的话,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!
那么,这里会是什么星球?我还在太阳系?还在原来的宇宙?或者,这里是未来?
    我心中的疑惑,已到了顶点,好几次,我忍不住要出声问那人,这里究竟是什么所在,但是我记得他的警告,那司机就在我的前面,我不能开口。
    车子行驶了大约十五分钟,转进了一条林荫大道,看来已到了郊外。在林荫大道的两旁,全是一幅一幅,碧绿油油,看了令人心旷神怡的草地,在草地之后,则是一幢幢的小房。那些房子的式样全不相同,可是放在一起,却有一种和谐的协调,给人以一种极度的平静舒适之感。
    刚才在城市的时候,我已经对那个城市,有着说不出来的喜爱,这时来到了类似乡村的地方,我真想立时冲下车去,舒舒服服地躺在那些草地之上!
    车子最后转出了林荫大道,进入一条小路,然后,在一幢房子前,停了下来。
    那人拉住了我的手,和我一起下了车,我注意到他并没有付车费,只是和那司机点头微笑着,各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,然后,他走向草地,来到了屋前,当他走在草地上的时候,有几个六七岁大的孩子,男女都有,奔了过来,笑着、叫着,那人逐个拍着他们的头,讲了几句话,那些孩子又奔了开去。我跟着他,走过了草地,穿过了一条两边都是灌木的石子路,来到了门前,在门口,我看到有一块牌子挂着,那人将牌子摘了下来,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    当时我并不以为奇,但是五分钟之后,我得知那屋子在我和他未曾来到之前,竟是空无一物时,我实在有点难以掩饰的惊讶。
    屋子的布置很雅致,我们进了屋子,那人才吁了一口气:"请坐!"
我也吁了一口气:"这里没有别人,我可以说话?"
那人点了点头:"是的,我一个人独住,还没有伴侣。"我看到他打开了一个柜子,取出了一瓶酒,倒了一点给我,我接了酒杯在手,一口就喝干,在那样的情形下,我的确需要喝点酒。
    当我吞下那口酒之后,我道:"朋友,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?"
那人的神色,变得十分凝重,他拈着酒杯,缓缓转动着,直到我问了第二次,他才抬起头来:"你惹了大麻烦了,兄弟!"
我望着他:"我知道,但是我不知道我惹了什么麻烦,希望你告诉我。"
那人叹了一口气,道:"你到了一个你绝不应该来的地方,你冒充是我们之间的一份子,要是你被发现了,我们这里的规定是……"他讲到这里的时候,略停了一停,我不禁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:"怎样?"
那人道:"处死,毫无商量的余地。"
我不由自主提高了声音:"为什么?我究竟做了什么错事?"
那人沉声道:"你不必做什么错事,我们这里,绝不容许地球人到来,我们甚至不让地球人知道我们的存在!这是毋庸置疑的。"
我道:"你别吓我了,我看这里就是地球,这里的一切,和地球上没有分别,地球的花,地球上的建筑物,地球上的人!"
那人道:"可是你忽略了一点,我们这里,平静、安宁、美丽、和平,地球上哪一个角落,可以找到这些?地球上,到处是残杀、纷乱、丑恶,我们不想地球人来扰乱我们的平静。"
我吸了一口气:"这里究竟是什么所在?"
那人望了我半晌:"我不想你死,所以不告诉你。地球人不能知道这里,更不能来这里,这是从一开始就有的规定!可是怎么办才好?如果地球人发现了我们的存在,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打扰我们,你们一来,我们就完了!"
我道:"可是你们却派人到地球去?"
那人道:"是的,我们的目的是要阻止地球人发现我们,我们做了许多工作,包括破坏地球人的某些发明在内,为了确保我们自己的安全。"
我冷笑了起来:"这样说来,你们岂不是自私得很么?"
那人提高了声音:"在强盗面前保卫自己的人,叫做自私,这就是你们的逻辑?不懂得防御的和平力量,是无法存活的。"
我不服道:“一个人有了枪他就会是强盗?说不定他是警察呢!”
那人道:“你敢保证他们知道了这里能够做到不打扰?”
我呆了片刻,实在不知如何说才好。
    过了好一会,我才道:"好了,我也属于你说的‘他们’,可是,我只是一个人,在你们这里,我是弱者。若是你们连一个弱者都无法包容,未免太残酷无情了!我愿意立即回去,你有什么办法,送我回去?"
那人皱着眉头,来回踱步:"那个规定已经很古老,但十分有道理,而且关系着这里的所有人……可是,生命总是可贵的,不论多少,我要想想……你先得告诉我,你是如何来,怎么会有那个磁性环,你将一切事情全都告诉我!"
听得他那样说,我的心中不禁犹豫起来,因为不论我现在是在什么地方,我和他(他们),始终处在敌对地位,我支吾着,并没有回答那人的问题。
    那人望着我,叹了一声:"我知道,你心中在猜忌、在疑惑、在不信任我,还不肯将事实真相告诉我,这就是你们的劣根性!"
他竟那样毫不留情地指斥我,这不禁令我有点恼羞成怒,我冷哼了一声,也老实不客气地道:"不错,这是我们的劣根性,但你们也好不了多少!"
那人道:"我们?我们截然不同!"
我的声音变得更大,因为在我的经历之中,有充分的证据,可以证明他们实在和"我们"一样地卑劣。我冷笑着:"我看没有什么多大的不同,你们之间的一个女人,曾和我约会,说是有重要的事和我商量,但是她还未曾来得及和我见面就离奇的死了,我相信她是被谋杀的。”
我讲到这里,略顿了一顿,那人的面色,变得十分难看。打击了他那种自以为是纯洁天使的傲气,使我心中十分高兴。
我又道:"接着,你们又消灭了她的尸体,然后,你们之间,又有一个人,拦住了我的车子攻击我,你们的一辆大卡车,撞死了自己人,你们之中,又有人指使一个小偷,到我家中来偷东西,哈哈,这就是你的所谓不同,真是好笑之极!"
我越说越快,那人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,终于,他喝道:"住口!"
我继续嘲笑他:"这倒是好办法,先是将自己扮成一无坏处的好人,现在又来喝我住口。"
那人喘了几口气:"没想到……我几乎无法相信你说的话。不过,这一切,全是在地球上发生的事,你明白么?"
我道:"自然明白,是发生在地球上的事,但是我更明白,这一切,全是'你们'做出来的。"我在“你们”两字上,特意加重语气。
    那人又开始来回踱着步,喃喃地道:"你不明白,你真的不明白。"
我始终冷笑着:"我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,你不妨说到我明白为止。"
那人突然站定了脚步,吸了一口气,望住了我,缓缓地道:"你不明白,我们为了摒弃人类的劣根性,获得真正的宁静,不知费了多少心血,费了多少光阴,在这里,我们总算已取得了成功,但是我们一到了地球,劣根性的遗传因子,自然恢复,与你们接近得久了,便恢复了许多年之前的本性。"如果不是那人说这几句话时的声音,极其沉痛,我说不定还会继续嘲笑他。
    而令我停止嘲笑他的一个原因,是因为他那几句话,实在令我感到了迷惑。
    他那样说,是什么意思呢?他自称是"人类",但是又不承认这里是地球?那究竟是什么意思,难道他是一种"移民",从地球上移居到另一个星体上来的,难道他们依然是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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